虽然欧洲舰队已经出现了一大堆问题，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一放。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有待处理，防御系统的探测器出问题了。

太空战不像地面战争，地面战争即使一个国家把首都丢了，也还可以往后撤退，尤其是国土面积小的国家，别说丢首都，丢掉整个国家历史上都是存在的情况。

但是太空战不一样，就目前的人类军事力量而言，太空电梯就是太空站最后的防线。

一旦失去太空电梯，地面与太空的最主要联系就会被斩断，地面就会失去对太空的掌握，到了那一步，可以说战局的胜败已经决定了。

所以对大概率在未来可能的战争中处于防守一方的地球，战斗地点至关重要，要是等到对方把军舰都开到地球的脸上在出兵战斗，那一切都晚了。

所以理想的情况就是最好在里地球三千万公里的左右的空域战斗，即使初步不利也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战略迂回，而且这个距离上补给难度尚可接受。（虽然感觉上很远，但是即使以第三宇宙速度16.7km/s来计算，每小时可以走六万公里左右的距离，这样看下来这个距离并不算远，仅仅20天左右就可以突破了，而且这个速度是脱离太阳系的最低速度，军舰的实际的最大速度会远远大于这个速度，实际时间会远远小于这个时间。）

虽然理论上是那个距离比较完美，但是实际上地球的侦察装置都是摆放在距离地球大约一千万公里的距离上，原因只有一个——成本。

由于太空的立体环境，防御战的被动就在于不知道敌人可能从什么地方发动攻击，太空中是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所以预警装置只能是以地球为球心的球体，然后要在这个球面上均匀地分布预警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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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距离上预警已经意义不大了，就连设计者都直言如果火星舰队全速航行，以他的估计，可能不到12小时就可以从边缘到达地球，但是半径一千万公里的球面上全部布满预警装置，已经是地球太空军的极限了。

四大舰队分别承担一定区域的预警装置的建立和保养，欧洲舰队虽然是实力最弱的，但是也承担了一片不小的区域。

而就在几天前，有人报告罗纳德·哈里森，有一片区域的预警装置失去了信号。在以往，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没有了就派飞船过去补就行了，一来一回最多两天的事。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张修洁突然在这个时候失踪了，指挥系统一下子出现了权力真空和漏洞。

罗纳德·哈里森虽然不是特别关心太空军，但是他不傻，他知道预警装置的失效会有这样可怕的后果，这些天他一次又一次地下令或者上报这个问题，但是就是没有人搭理他。手下不听话，上级又失踪了。

这一系列的巧合叠加起来，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火星的进攻已经开始了。火星人首先绑架了张修洁（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然后破坏预警系统，接着就是舰队到达地球，然后战争开始……

不过实际情况也没有太糟糕，虽然欧洲舰队拉胯，看起来很不靠谱。但那是因为欧洲舰队的特殊性，美国舰队，中国舰队，苏联舰队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该做的事。

这也是欧洲人没有什么危机感的原因，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了都是三个老大哥先顶着，自己反正实力不强，只有中国和苏联之类的大国才会关心人类未来，作为一个欧洲小国，应该担心太空军发生变故后自己的未来，毕竟要先有自己有未来，才能关心人类的未来。

这也是事实，张修洁的突然脱离指挥体系，其实对上述三大国家太空舰队的指挥体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张修洁影响的是各个舰队之间的协同联系。

罗纳德·哈里森虽然也着急，但是也并没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具体的情况他还是明白的，他急得更像是太阳下的蚂蚁。

就这样半悠哉半心系人类地过了好几天，他一直在等欧洲地面的消息，只要地面上那群人没有吵出一个结果出来，他就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正当他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摇摇晃晃认为这又是无趣的一天时，面前的屏幕上突然出现刺眼的红色，罗纳德大惊，他知道这是什么：“中央令，是直接下发到整个舰队的那种命令，不是先下发给他，而是直接下发到每一艘战舰的舰长的手头中。”

这种一般都是用来紧急动员的，面对那种来不及逐级下发紧急情况。这种命令要求的级别很高，行星防御理事会有权下发，这是一种。另一种就是张修洁那边的军事委员会才能下达，甚至张修洁本人都不能下发这种命令。

他慢慢地靠近屏幕，这种消息不用点开，一出现便是正文的内容，而且为什么方便理解和快速阅读，语言极其简洁。

屏幕上就一句话：“欧洲舰队全体出动迎敌，坐标:(AE86,BB15,CR90)”简洁到不能再简洁。

罗纳德还没有反应过了，脚下的地板却在震动，他现在在指挥旗舰上，他知道舰长已经得到了消息，指挥舰的引擎已经启动了。

不仅是指挥舰，如果从远离地球的方向看过去，整个欧洲上空都是各种小亮斑在闪烁——这些都是各种军舰引擎启动的喷火口。

从太空城港口，到各种小型飞船，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忙碌了起来。

像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机器一瞬间全力运转起来了。欧洲地面的代表此时还全然不知太空中他们的舰队此时发生了什么，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他们每一个人都把太空军法桉牢记于心，而中央令则是对他们而言最高的命令。

即使是总指挥想要核对命令内容，也必须在路上核对，这就是这种直接下发到各个最小单位命令的特点，一旦下达，整个部队必须立刻行动，即使是命令下达者自己想要终止，都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复杂程序才行。

罗纳德完全搞不懂情况是怎么回事，虽然命令已经下达了，但是他有责任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秘书！秘书！”他冲出自己的房间，边走边整理衣服。

“长官，怎么了？我在这里”

“帮我直接联系军事委员会，我有问题要问他们。”

“呃……，他们也有事要找你，刚刚接过来说让您过去，我刚想出来教您您就先跑出来了。”

罗纳德愣了一下，不再说话，大步进入指挥室，刚进去就看见屏幕上那群老头熟悉的脸，军事委员会的那帮家伙，还有中间那个最熟悉的脸——张修洁。（他的房间离指挥室很近）

看见罗纳德来了，屏幕中的人也开口说话了：“罗纳德将军，这个会议是向你通告刚才消息的正确性，并非伪造的，验证口令，‘消逝的深渊因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开口说话的是坐在中央的张修洁，她的突然出现让罗纳德大吃一惊。

“是的，是她，不会错的，这个说话方式，还有她旁边的那群人，不会错的，张修洁她——回来了。”罗纳德在心里默念到。

“张将军，您先前去那里了？”

“我大概猜到你会问这个，这个并非秘密，但是说来话长，眼下形势紧急，已经确认火星舰队向地球方向驶来，具体的内容会用邮件的形式发给你，还有问题吗？”

“……”，罗纳德低头思索了一下，“对方数量和武器之类的情报都有吗？我收到的情报里没有这些。”

“没有，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的舰队出动了，这也是你面对的最大困难。”屏幕上的张修洁静静地看着罗纳德的沉默。

“我知道了，必将完成任务。”罗纳德向屏幕敬了一个军礼，屏幕中众人回礼，会议结束。

三天前，地球，美国，华盛顿特区。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夜晚十分繁华，这里繁华并不是像纽约那种一样的眼花缭乱的繁荣，背后的竟是黑暗肮脏的犯罪。

这里更多的是一种平静和庄重，更加地安全稳定。作为常年全美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华盛顿的安全程度甚至可以接近严格控枪的国家的核心大城市。

戴维斯·威廉的办公室并不在华盛顿特区内，准确的来说整个CIA的总部都没有在华盛顿特区内，官方的确切地址是：“华盛顿特区与弗吉尼亚州交界处的波托马克河边的兰利。”

虽然离华盛顿很近，但是戴维斯很少去这里，毕竟一个情报部门的部长，天天往首都跑也没有必要，但是今天他却丢下一堆工作，一个人跑到了华盛顿特区乔治敦海滨公园的一个咖啡店中。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做什么，外出理由也提前准备好了，十分有理有据，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无论是官方方面还是私人方面。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已婚的中年老男人悄悄跑去酒吧见中学时期的初恋女孩。

他确实要去见一个女人，但并不是什么中学时期的初恋女孩，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既不方便和他公开见面，也能让CIA局长亲自出面见的人。

他今天没有穿日常穿了十多年的款式的西装，而是休闲牛仔裤和宽松的格子衬衫，这是他的妻子在衣柜中翻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的。

他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穿便装是什么时候了。他有很多套西装，无论工作还是日常生活中，他都是穿着西装，这样生活数十年如一日。

别人都看腻了，倒是戴维斯自己却十分喜欢，这也可能和他的性格有关。

咖啡馆是一间很小的英式装修风格的街边小店铺，不大，也称不上豪华，却给人一种森林小屋般的静谧感，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一种平静从心底涌上心头。

戴维斯进入咖啡店，出乎意料的是店里的人竟然还不少，虽然没有坐满，还有一些空座，但是这里绝对称不上一个可以用来交流绝密情报的那种地方。

他走到吧台处，按照要求点了一杯咖啡，服务员是一位亚洲女性，留着显眼的紫发，戴维斯以前见过很多类似的女孩，多数都是大学或者高中生，五颜六色的发色极其桀骜不驯地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个性，这是她们那个年纪的人最喜欢做的事。

可眼前这位女孩却又一种出乎意料的气质，更像是某位欧洲古代的公主穿越到现代，尝试了一下现代的染发，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但是古典的优雅气息却难以遮掩。

戴维斯不禁有些看的入迷了，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即使是电视上的当红女明星也很难让他有任何兴趣，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却让他内心一惊，不禁从心底赞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从心底赞叹过一个女性的美丽了。

而且他总感觉他似乎在那里见过这个人，情报的敏感性让他不得不多打量了一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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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礼貌的微笑把戴维斯从入迷中拉出，他做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为自己刚才的失礼简单地道歉了。

拿上咖啡后戴维斯按照约定坐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白色的大理石桌上，桌子对面的人也在一直等他。

对方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性，个子很高很廋，黄色的格子棉布外套，肩膀上轻轻地搭着一个黑色的披肩。同时身材保养很好，没有那种年轻女孩刻意追求的瘦弱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和谐，整体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善于保养的苏联贵妇。

可以有一样东西看起来十分不搭，贵妇人的脸上带着蓝色的外科口罩，只露出眼睛。

虽然有女性的气质，可是眼神中却全然没有女性的柔弱，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和刚毅，像一个指挥战场临危不乱的将军。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呢？张将军。”戴维斯用的是中文，他知道张修洁不会说英语，只会中文和俄语，不过他的中文发音很生硬，他也不是经常说。

“你好啊，戴维斯局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更没想到你会说中文，我还贴心地为我们两准备了翻译呢，看来是不用了。”张修洁摘下了口罩，看着戴维斯。

“您的眼睛总是给人印象很深刻，还有，在这种地方准备翻译……”戴维斯瘫了瘫手，四下看了看，“您不觉得有点儿太过于招摇了吗？”

“这个大可不必担心，这间咖啡店我的人已经全面接管了，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办公室。”

戴维斯苦笑了一下：“您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不可能是叙旧吧，我们之间的可以说没有任何交情。”

“火星舰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能最多三四天就可以到达地球了。”

戴维斯的脸轻轻抽搐了一下，然后从脸上强挤出笑脸：“怎么重要的事，亏您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太空军最近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传得……额，有个中文词这么说来着，唉，算了，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知道的，你突然失踪不见了，动静闹得挺大的，我希望你能给理事会一个合理的交代，而且最好不要告诉他们你是跑到地球上来见一个CIA的局长……，您要明白，张将军您再得人心，理事会也是有办法弹劾您的。”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他们还需要我，不会弹劾我的，我这次来是向你转告一件事的。”

张修洁拿起咖啡轻轻地喝了一口。

“火星人大概率不会非要和地球舰队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也不能确定，如果他们开始谈判，即使他们是占据战事优势的，我想要你侧面地告诉总统先生，不要答应火星人的议和条件，更不要尝试直接和我争夺美国舰队的指挥权，如果我发现美国舰队失去控制，我会优先解决美国舰队的……”

戴维斯沉默了，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中国和苏联的态度呢？你光威胁我们没有用，他们不表态，我们也不会表态的。”

张修洁轻轻地笑了笑：“巧了，我刚从这两个国家过来，他们的意见出奇地一致，战斗到底，你也知道，共产党是不会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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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共产党是不会投降的”，这句话是笔者在一篇文章上看到的，出自蒋介石口中，当时他正在谈判，具体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笔者记不清了，觉得很有意思，便在此处引用，当时蒋介石的大体意思是：你觉得我很棘手，提出的条件很苛刻，那你有本事去和共产党谈判啊，不要来和我谈）

“你们国会能够接受的条件，他们人大和最高苏维埃不一定能够接受。”

戴维斯又沉默了，即使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了，可是这一次他感觉世界可能真的要变了，他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是一定是会变的。

要知道上一次苏联有入侵西欧的动作，世界大战可能一触即发之时，他都没有这种世界一定会变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就只有这些吗？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总统的，我有几个问题，为什么你不直接联系总统，为什么你不立刻回到太空军参与指挥，现在的太空军的局势还是十分混乱的。”

“你觉得战争中什么最重要？”张修洁反问道。

“这个，决定的因素很多，比如装备先进程度，士兵士气，后勤补给……”戴维斯答不上了，这个问题显然没有标准的答桉。

“就怎么说吧，这个世界上有过以少胜多的，有过落后的武器装备打赢先进武器装备的，也有过后勤补给差的打赢过充足补给的，但是几乎没有在被对方事先知道行动计划还能打赢的。”

“您的意思是？”

“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情报，历史上几乎没有情报劣势还赢得战争的一方，我们的最大的劣势便是情报，我们的情报太少了，而对方对我们十分了解，这样巨大的劣势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我们必输，我就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戴维斯低头叹了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老实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也不是一点准备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