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着女儿的脸,有些无奈道:“你自小被我宠坏了,从今天起,你要忘记你相府千金的身份。”
雅雅阁主不情不愿地道:“我知道。”
大夫人看见女儿难过,甚是心疼,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雅雅,你今后要收敛些脾气。出了相府,没人会像阿妈这样惯着你了。”
雅雅阁主嗯了一声,没有回答,显然不太认可大夫人的话。
“阿妈,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真的不去找哥哥吗?”
大夫人叹息一声道:“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呢?”
雅雅阁主急道:“难道真听了秦沉的,去投降中原人?”
大夫人苦笑道:“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雅雅阁主被大夫人这句话问住了,只是这实在违背她自小接受到的教育,她闷了好一会,才道:“不,那样哥哥会留下骂名的。”
大夫人悠悠地道:“当年中原的武皇帝在南疆杀了多少人,现在南疆的蛮人还骂他吗?我看不见得。”
见雅雅阁主要说话,大夫人抢先道:“我是一个妇人,对这些国事本就不关心。我只想你和其逻都好好地活着。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难道是我们母女两个的过错吗?”
雅雅阁主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不答应。
大夫人道:“你想想你阿爸,想想其逻,现在大尚书把控着傀儡大王,你阿爸还落在他们手里了。本来指望着右丞相能够解围,结果现在右丞相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会雅雅阁主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能听得明白大夫人说的话,只是心里不太愿意。
她想了好一会,才想出一句来,道:“难道不要王城里百姓的性命了吗?”
大夫人沉吟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雅雅阁主听了,反而以此为条件,道:“如果中原人真的能善待百姓,不开杀戮,我才肯劝哥哥投降!”
大夫人知道雅雅阁主这是拒绝的意思,因为南蛮人和中原人算得上是世仇了,要中原人进城之后不烧杀劫掠,这根本不可能。
雅雅阁主见大夫人没有说话,得逞道:“阿妈,你知道那些人做不到对不对?”
大夫人沉默不语,她能说的,想说的都说了。
忽然没了主意。
这时唐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道:“雅雅阁主,我能保证。”
雅雅推开窗,见唐玉正站在窗外。
她先是往白夫人那里看了一眼,然后气鼓鼓地瞪着唐玉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偷听别人讲话!”
唐玉行礼请罪道:“无意间听到,请阁主恕罪。”
他忽然这么客气,倒是让雅雅阁主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岔开话题,道:“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保证?”
这句话让唐玉有些为难了,无论怎么样,在没有来开王城前,他都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对雅雅阁主。
雅雅阁主见唐玉没有说话,嗔道:“你怎么不说话?”
唐玉无奈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雅雅阁主放下窗户,骂道:“骗子!”
白夫人远远地看见唐玉又吃了闭门羹,她气呼呼地把手里的粥故意撒在外面,还朝着看过来的唐玉用口型说了一句:“不知好歹!”
说完这句话,白夫人弯着唇,回了房间,并让青梅关上门。
唐玉望着两边关上的门窗,只能苦笑。
他和马迟恒一起囫囵吃了早饭,又有外面的人送消息来。
昨晚右丞相不敌三位尚书,逃走了。
至于逃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唐玉问那人道:“现在那三位尚书对于新王是怎么看的?”
探子回道:“暂时不知道,三位尚书只在营里整饬兵马。”
唐玉心想,自己昨晚救这三人的时候,表明的自己的身份是左丞相的文书,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帮助左丞相府才对。
可是在政治上,只有利益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说不定这三人看着大尚书势力大,处于上风,转投到大尚书麾下也不意外。
唐玉命那探子继续出去探听,对马迟恒道:“现在王城里乱作一团,不知韩高虎多久才能到。”
马迟恒望着日头,回道:“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该有消息传来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门外闯进一人来。
马迟恒一见大喜,正是昨天给韩高虎送信的人。
那人一见到唐玉和马迟恒,便喜道:“校尉!韩统领领着三千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王城外五里,现在只等着攻城的命令!”
老实说,即便这些天唐玉上蹿下跳的搅乱王城,可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现在听到韩高虎到了王城外,唐玉险些激动得掉下眼泪,他总算是能回去了。
回到属于他的皇位上去,那里还有叶月,黛婕妤、兰婕妤、蔡坠儿、听琴等美人等着他。
马迟恒看向唐玉,道:“我们要不要寻个机会出城去?”
唐玉虽然很想出城,但还是对马迟恒道:“先不忙,等我先劝降了其逻再说。”
马迟恒这次来南蛮的任务就是救皇帝出去,现在眼见得还差一步皇帝就安全了,他自然不甘心,道:“现在城内蛮人兵马不过四五千,还分裂成数股势力内斗,根本不能抵御我军攻城。您不必冒险的。”
唐玉其实还是有些私心的,他想要其逻和雅雅阁主诚心诚意的归顺。
“放心,我自有打算。”
听见唐玉这样说,马迟恒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敢继续劝。
这时大概中原兵马兵临城下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了,才安静下来的街道又乱了起来。
唐玉对马迟恒道:“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好这里。”
他起身走到雅雅阁主窗外,唤道:“雅雅,大夫人……宁远刺史韩高虎已经领兵到了王城外。”
雅雅阁主隔着窗道:“这两日多谢你救了我们母女,你是中原人,你跟着他们回中原吧。”
唐玉道:“雅雅阁主,如果韩统领愿意承诺不杀王城百姓,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