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垚硬还没领着兵马从朝州出发,就接到消息,朝廷不仅赦免了熊鸿志和杜元武二人,同时给二人授予了爵位,让二人回到了陕州和代州。
听到这个消息,张垚硬先是惊,然后是怒。
贺天生却道:“这二人与沈签不同,都是苏离的心腹。皇帝小儿真是昏了头,敢把他们放回来。这不是我们莫大的机缘?”
他笑着对张垚硬道:“咱们派遣使者,与他们二人合兵一处,凭着我们的兵力,拿下京城,不是很简单?”
张垚硬面上却无喜色,道:“贺统领恐怕把事情想简单了,这二人恐怕是背叛了苏丞相。”
贺天生与这二人,虽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但是都是调查过的。
他道:“这二人平日里为人最重知恩图报,他们都是苏离提拔上来的,不至于背叛苏离吧?”
张垚硬沉吟半晌道:“这点事情,满朝皆知。皇帝并非蠢货,怎么会放他们二人回来,其中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里,张垚硬道:“无论怎么样,陕州和代州我都要拿下。”
面对熊鸿志和杜元武的回归,张垚硬并没有退缩的打算,他依旧领着兵,浩浩荡荡跨过了朝州与陕州的交界线,朝着陕州城进发。
熊鸿志回来之后,先是安抚了刺史府的官员,然后就得知了张垚硬已经打起反叛朝廷的旗帜。
好在他过去听苏离的话,一直坐着准备,刺史府中常备兵力也有个三万。
他一面召集军队从陕州城出发迎战,一面给代州杜元武送信。
五日后,张垚硬领着五万人马和熊鸿志杜元武领着的六万人马,在陕州齐河两岸列阵对峙。
张垚硬在高处,望着对岸人马,愤愤地道:“定是苏离那个老匹夫,让二人一直防备着我。”
朝州比陕州和代州都要大,再加上张垚硬在苏离的默许下,违背朝廷制度,大肆募兵,才有了五万人马。
没想到熊鸿志和杜元武也私下里募了这么多兵。
贺天生道:“难道张刺史怕了他们?请张刺史给我五千人马,我亲自率领杀过去。”
张垚硬望着对岸整齐的军容,知道贺天生这样蛮打蛮干,多半占不到便宜,道:“我有一计,若是成了,不但不用消耗兵力,我们还能得到对方整编的六万人马。”
张垚硬笑道:“以朝廷现在之空虚,有了这些人马,定能攻下京城。”
贺天生喜道:“不知张刺史有什么妙计?”
张垚硬笑道:“过几日,贺统领就知道了。”
当日,两艘小船划过齐河,一艘被杜元武的手下拿住了,一艘被熊鸿志的手下拿住了。
被杜元武拿下的,船上的人举着一封信道:“我是来送信的,这是我家刺史亲笔书信,请杜刺史出来亲启。”
那被熊鸿志拿下的,也同样举着一封信,高声道:“我是张刺史的信使,请熊刺史出来接信。”
熊鸿志和杜元武二人都拿了信,拆开看。
给杜元武的信上,张垚硬对杜元武一阵吹捧,低声下气地说自己起兵都是为了苏丞相,知道杜元武想来都是忠义之人,如果他肯讨伐朝廷,为苏离讨回公道。
张垚硬说自己愿意把朝州兵马都交给杜元武指挥,自己也听从杜元武。
最后信的结尾,张垚硬说自己也会去劝熊鸿志刺史,如果熊鸿志刺史不应,自己愿意和杜元武合兵一处讨伐他。
在给熊鸿志的信,内容和杜元武的差不多,只是把名字换了一下。
张垚硬显然是想挑拨二人离心。
杜元武收了信,对于张垚硬愿意听从自己号令的话,自然不信。
他太知道张垚硬这个人了,他都不甘心屈居苏离之下,又怎么愿意在自己之下。
杜元武也猜到,熊鸿志应该也收到了这么一封信,对于熊鸿志,杜元武自然也是信的。
只是这事关乎军队生死,杜元武实在不敢冒险。
他正犹豫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熊鸿志邀请他,明日到齐河岸边相会,商讨进攻事宜。
杜元武命那报信人回去,对自己副将说了心中担忧。
杜元武的副将道:“统领若是不放心,由末将代劳赴约便是。”
杜元武道:“不妥,若是熊刺史和我想的一般,他见我不去赴约,不免起疑。我们两军合兵方能和张垚硬对抗,一旦离心,则会被逐一击破。”
杜元武的副将道:“可是,万一那熊鸿志起了歹心,刺史去了,岂不是正中了他的奸计。”
杜元武思虑再三,心想,我与熊鸿志也是多年的好友,又共同在苏离手下共事多年,他扪心自问,在他的认知里,熊鸿志不是那等小人。
想到这里,杜元武对副将道:“我相信熊刺史约我相会,就是为了化解张垚硬的离间奸计。所以这个约,我必须坦荡地去。”
副将又劝了几句,杜元武道:“如今我们二人深受皇恩,我不信熊鸿志是那等不忠不义之人。”
不过最后他还吩咐道:“明日如果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立刻领兵退回代州,坚壁清野,等待朝廷援兵。”
那副将应了。
第二日,杜元武只领着七八名护卫,骑着马一路来到河岸边。
到了之后,他才发现,熊鸿志约在那里显然是用了心思的,那里靠河,周边又没有什么遮挡物,有无伏兵,一目了然。
他见熊鸿志孤身站在河边,只稍远处,五六个护卫骑在马上。
杜元武会意,命他的护卫也留在远处,自己则快马赶到熊鸿志身边。
熊鸿志看到杜元武身边只带了几个护卫,心中大喜,迎上来行礼道:“杜统领!”
杜元武也甚是高兴,下马回礼道:“熊统领!”
二人相视大笑,既庆幸自己没有信任错人,又后怕,自己这番冒险。
二人一起掏出张垚硬的信来,彼此大笑着把信撕碎,扔进了河里。
杜元武望着对岸的营地,对熊鸿志道:“这个张垚硬当真奸诈,若是你我二人中,其中一人稍微起了歹心,咱们今日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