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陆期月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总是浮现着杜戟那张脸，可一转瞬，忽然弥漫一阵迷雾，把杜戟吞噬得干干净净。

陆期月猛地一蹬被子醒来，额头早已满头大汗，心跳得很快。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守在屏风外的小桃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查看。

“嗯，不过已经醒来了，没事了……”陆期月深吸一口气。

小桃招呼晴儿倩儿把水盆面巾端进来。

“小姐，你昨儿逛街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小桃一边伺候着陆期月洗漱，一边露出担心的神色。

陆期月自然不能把昨日自己恰巧听到的对话告诉小桃。

她觉得芳若姑姑和王婆子的对话很古怪。

而且，她隐约有种直觉，她们口中所提到的事情，可能牵扯很深。

最起码，她能肯定是关于杜戟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没睡好。”陆期月摇摇头，一带而过，不想和小桃多说。

晴儿插话道：“一会儿我去让厨娘熬一盅安神汤来，小姐喝完后，应该会好很多。”

“谢谢你，晴儿。”陆期月点头。

“不用客气，小姐，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晴儿温婉一笑。

陆期月洗漱完，又用过安神汤后，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不过，她还是很在意芳若姑姑和王婆子的对话。

昨日那两个人在聊天的时候，她躲在试衣间里面，所以没有看清这两个人的长相。

陆期月心想，如果想要调查起来，应该从她们的身份入手。

宫里的所有宫女都登记在册，陆期月心想，叫芳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于是，陆期月来到临安侯府，拜托杜戟道：“小侯爷，我想找一个人，可以帮个忙吗？”

闻言，杜戟诧异。

他沉默片刻，问道：“什么人？”

“你帮我查一下，宫里年长的宫女里，有没有一个叫芳若的，她应该是有点品阶的宫女，年纪在四十左右。”

杜戟眸光深敛，用探究的眼神，直勾勾打量着陆期月。

“你为何突然要找一个宫女？”

陆期月跟宫里的来往并不多，以前因为与三皇子有婚约，偶尔进宫走动一下。

但是现在与三皇子彻底解除婚约后，几乎与宫里没什么联系了。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突然要找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

这在杜戟眼里很可疑。

陆期月被杜戟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撇开脸。

“我不是要干什么坏事，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小侯爷，求你了，帮我这个忙吧！”

陆期月可不敢告诉杜戟，她正在调查的这件事与杜戟有关。

毕竟，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全貌。

所以陆期月打算调查清楚之前，暂时对杜戟有所隐瞒。

杜戟剑眉微微蹙起，垂眸沉思了一好一会儿，最后点头答应。

“行，我帮你这个忙，但是等时机合适了，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

他看得出来陆期月在隐瞒些什么，或许是暂时不好说出口的时候。

杜戟并没有盘问下去，而是选择相信陆期月。

“太好了！谢谢小侯爷，我就知道你会帮我！”陆期月高兴得眉眼舒展看，露出一颗软糯的小虎牙。

临安侯府在朝廷结交的人脉很广，在尚宫局也有交好的熟人。

杜戟暗地里派人去尚宫局调查一下这位芳若姑姑，想不到竟然受到了阻拦。

这下子，杜戟内心生起了疑窦。

“此事有古怪，如果只是一名普通宫女，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

于是，杜戟也在意起这位芳若姑姑来。

后来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杜戟终于打听到这位姑姑的信息。

芳若姑姑原来的名字叫陈荨，三十年前入宫，最开始是一名不起眼的底层小宫女。

她为人勤快机灵，到了二十五岁后，选择继续留在皇宫，并当上了一名掌事姑姑。

杜戟翻看着手下的人送来的资料，觉得芳若姑姑过往履历很稀疏平常，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他目光落在一行字上，稍微停顿了一下。

“芳若年二十六岁时，曾掌管奇常在宫殿大小事务，绥平七年，奇常在薨，芳若转司制房当差。”

这里写的是，芳若姑姑在早年的时候，曾在一位奇常在那里当差，打点大小事务。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奇常在早逝，芳若姑姑便转到了司制房那边。

杜戟的关注点在于那位常在的姓氏上。

奇这个姓氏在大凉国并不常见，这个姓氏一般出现在鲜卑族那边。

杜戟没想到，大凉国居然曾经有过一位异域妃嫔。

调查的资料对奇常在的死因并没有写明，有些模棱两可。

杜戟手指轻轻触摸在奇常在那行字上，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有种吸引力，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这是怎么了？！”杜戟恍然醒过来，对自己的失态感到震惊。

他将那些资料扔在桌上，不想再继续翻阅。

翌日，杜戟将这些资料交给陆期月。

“哇塞！小侯爷，你动作可真快，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陆期月看着刚到手的资料，非常激动。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杜戟表情有些冷淡，转身就走。

“好，辛苦小侯爷了，有空我请你喝茶！”

陆期月目送杜戟走远，低声嘀咕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陆期月将怀里的资料当宝贝似的，带回了自己房间内，仔细阅读起来。

“这芳若姑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但是她为什么会和那个王婆子提到杜戟呢？她们是什么关系，和杜戟又有什么联系？”

陆期月挠挠头，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得到了一团麻绳，却不知道绳头在哪儿。

只要能找出绳头，便能抽丝剥茧，将所有的一切捋清。

杜戟和陆期月告别后，原先打算去拜访一位朋友。

但是马车走到半路，他忽然改变主意了。

杜戟找了个理由进宫，明面上说是看望皇帝，实际上则是打算找机会去会一会那位芳若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