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国。弓高县。

北风呼嚎，尘烟漫卷，遮蔽了五里外的弓高城。

原本暖融融的冬阳，似乎眨眼间失去了温度，天穹变得越来越黯淡。

“这是要下雪的征兆吗？”

陶应抬头仰望天空，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他的设想始终是青州，在明年灵帝驾崩之前，他只想稳住青州，等待进一步的变局到来。

“有些失控了！”

仓促出兵冀州，皆因公孙瓒的变局出现。

当然，也是为了夺下张纯叛军手中的粮食，好缓解青州缺粮的压力。

至于顺势赖在渤海郡，作为将来进入幽州的一条通道，也只是事在人为；可为，也可不为，并不紧迫。

“可现在，对乌桓人用兵，绝非我愿啊！”

不愿对乌桓人过早用兵，不仅仅是实力太过悬殊的因素，陶应现在身份很尴尬，他只是一个郡守而已。

陶应担心他太过暴露在洛阳及众豪强势力面前，再韬光养晦，就艰难了。

此时，陶应自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汉灵帝拜为持节的卫将军了，位比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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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对乌桓人，又不得不动兵啊！”

陶应感觉自己太难了，原本想跳出既有的游戏规则，可一入局，发觉自己这个局中人，很难完全挣脱规则的束缚。

远处的弓高城，似乎浓烟越来越浓，陶应隐隐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和凄厉的惨呼声，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主公，紧急军情。”

负责审讯乌桓斥候的马忠急匆匆奔出丛林，来到独自立在大道上的陶应身边。

“讲！”

陶应没有回头，目光紧紧盯着弓高城。

“主公，乌桓叛军出兵了，一路向西，去了武遂方向；一路南下，越过漳水，到了弓高。”

陶应目光变得冰冷，他看到的是真的，弓高城定然又遭到了乌桓叛军的肆虐。

“南下的有多少人马？”

马忠这回没有亲口解释，而是将一名俘获的乌桓斥候推到陶应面前。

“老实回答问题，否则，就让你步入另外两个同伴的后尘！”

乌桓斥候畏畏缩缩地朝陶应点头躬身，说话也抖抖索索。

“将…将军，乌桓…乌桓出兵两万，一万驻扎在漳水北岸，一万南下弓高，是为了防御将军的汉军，其中，已有三千…三千人进了弓高城，另外七千留在弓高北城外。”

“嗯！？”

陶应目光如刀，狼一般地盯向乌桓斥候。

乌桓斥候激泠泠打了个冷颤，赶紧避开了视线，再不敢直视陶应噬血般的骇人目光。

陶应嘴角绽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乌桓斥候眼神虽惊，却并不散乱，不像是在撒谎。

只要不是说谎话，这个情报就是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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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见陶应不再问乌桓斥候话，忙将自己的计划提了出来。

“主公，这倒是个机会！趁着乌桓人还没有占据城池，我们迅速杀进城去，可打乌桓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颜良也来到陶应身边，听了马忠的建议，很是赞同。

“主公，我们后续大军尚未到来，若被乌桓人抢先一步占据了城池，攻城于我们不利啊”

陶应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担心就一千骑兵，能不能与一万乌桓骑兵对决。

“既然文恒、守信这般有信心，我就放心了，看弓高城的情形，百姓又要遭受一番劫难！”

陶应目光一冷，疾步走到自己的战马边，一跃上马。

“守信，杀掉乌桓斥候；文恒，立即召集人马，杀入弓高城，驱逐乌桓叛军，解救城中百姓！”

————

安平国。武遂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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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军令的关羽，救张飞心切，再也顾不上慢腾腾的步卒，带着数十骑兵，率先朝张飞所在的右翼狂奔而去。

“呜……”

“咻……”

“噗……”

“啊……”

关羽尚未进入战场，远远就听见了乌桓人的号角声，伴随着箭矢声、刀剑入肉声、惨嚎声，汇集成一曲地狱的勾魂乐，弥漫整个旷野。

“呱呱……呱呱……”

地上惨烈的厮杀，遍布四处的烂肉、血腥味，吸引了大量的寒鸦在空中盘旋，它们在等待，只要这般野蛮的人类离去，将分瓜属于它们的战利品。

待更近了一些，关羽入目所及，已见不到一个活着的汉军步卒。

“三百步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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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卒死了就死了，关羽一点也不在意，让他唯一担心是张飞的安危。

此时的战场，已见不到张飞的身影，但能从乌桓人的核心战阵中，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定是三弟！”

关羽信心大震，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柄狠狠磕了一下马屁股，策马狂奔。

“杀！”

关羽一声暴喝，既为张飞传递出援兵到来的信息，也为自己打气。

瞬间，他一骑的威力，似乎有千骑的气势，裹挟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如惊涛拍岸，向着前方的乌桓叛军漫卷而去。

“死！”

堪堪接近乌桓骑兵，关羽大吼一声，手中长刀在空中划过，三颗大好头颅迎风而起。

鲜血喷洒，淋了关羽一脸，关羽毫不在意，手中大刀左砍右劈，一路杀奔阵心，他已看到遍体鳞伤，依然拼杀不退的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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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二哥，杀，杀个痛快！”

已有些脱力的张飞，一见关羽到来，知道刘备来救他了，瞬间如打鸡血，又精神抖擞地厮杀起来。

“噗……”

“噗……”

两声沉闷的割肉声响过后，两名乌桓叛军的脑袋已冲天而起，殷红的血液溅满了关羽胸前的皮甲。

周边围杀张飞的乌桓骑兵目睹如此血腥的一幕，手中的兵刃为之一顿，惊惧地连厮杀都忘了。

张飞趁机蛇矛频出，连连挑翻数人。

“呀嘿……”

有了关羽的策应，张飞大喝一声，直奔乌桓薄奚小帅。

正在指挥围杀张飞的薄奚小帅，见张飞来了帮手，知道是汉军的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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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奚小帅急忙抬头远眺，远远望见大队汉军步卒朝战场奔来，不下数千之众。

“步卒？送人头的？”

冀州可是平原地区，最适宜的就是战马驰骋。

在平原地带，步卒即便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若无特殊的防御手段，也不是过千大队骑兵的对手。

况且，此番前来的汉军步卒，人数似乎并不占优势。

薄奚小帅刚要下令对汉军援兵发起冲锋，忽见张飞又如同回光返照般，朝自己杀奔而来，周边的乌桓骑兵竟非一合之敌。

尤其那面如重枣，三缕长须，身披绿袍，手提一柄刀锋寒闪、望之分量极重青龙偃月刀的关羽，所过之处，杀人如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放箭，射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