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火星四溅。
因为遍布的怨气而冰冷刺骨的空气居然迅速的回暖,一点点泛白的火星逸散开去,四周阴森的怨气便迅速变淡消去,并不耀目的白光照亮了夜空。
那老者居然再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看着如天神下凡般的海风,嘴唇哆嗦着,不发一言。
“你……”
海风缓缓开口,声音中却带上了洪钟大吕般的威严。
“你,是谁的眷族?”
“……”老者张张嘴,却没出声,额头冷汗涔涔,似是在做极大的心理斗争。
“本尊问你,你是谁的眷族!”
骤然加重的声音,让老者猛地一抖。那声音中包含着力量,一言之威,那老者眼神中竟然有了些许茫然之色。
“我不是某一位尊上的眷族。我是大首领麾下九黎族,黎恒。”
“九黎族?”郑隐眼神一变,突然插嘴道,“你们大首领……难道是战神蚩尤?”
“正是。”
在海风或者说海风体内某位的手段之下,老者已经进入了某种半催眠状态,自然是有问必答。
“九黎族……东海之滨的小部落,也敢妄称神灵!”
海风重重地哼了一声,老者身形猛然一晃,竟似承受不住压力般,猛然单膝跪倒在地!
“竟然……是蚩尤……”郑隐有些不敢置信地呢喃着。
蚩尤,在中华民族的神话传说中是绝对绕不开的一个名字。提到中国必提炎黄子孙、轩辕黄帝,而当年与皇帝大战于涿鹿之野的蚩尤,虽然兵败身死,却成为了后世人族所供奉的战神,据说当年刘邦起义,就曾祭拜蚩尤,以求成事。千百年来,蚩尤在中国历史中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地位。
但是,只有那些传承久远的能力者们知道,这位蚩尤并不只是传说人物,而是一位真实存在过的,曾与人族上古至尊黄帝争雄的大能,乃是人间最后一位古神!
这位古神不像其他古神一般独来独往,互相攻伐,而是很有远见地整合了东方诸多古神异兽,甚至于东方许多已经崛起的人族部落联手,号称兄弟八十一人,组成了名为九黎的大部落联盟。当时天地大变,古神异兽实力逐渐没落而人族兴起,蚩尤不甘心就此陨落,率领部族与中原人族的部落联盟展开大战。但毕竟大势已去,手下诸多古神异兽或被杀,或被封印,最终蚩尤率领最后的族人在涿鹿与黄帝展开最后决战,被黄帝手持轩辕剑亲手斩杀,身躯分为五块埋葬于大地五方。自此古神的统治在华夏大地彻底断绝,人族数位至尊终结了洪荒时代,将人族带领成如今的兴盛繁荣。
“当年的蚩尤……应该被轩辕黄帝斩杀了才对!难道以轩辕黄帝的伟力,竟然不能彻底杀死他?”
“大首领身为神灵,有怎会能被凡人杀灭!”说起蚩尤,黎恒迷茫的的苍老面孔上竟浮现出几分狂热,“即便是那位轩辕黄帝,也只能将大首领的首级与神魂封印在此处。吾等九黎子民隐蔽苟活,期盼大首领冲破封印。”
“九黎子民?还有多少人在推动蚩尤复活?”郑隐忙问道。
“只我一人与古树共生,活了下来,其余人都老死了。”
“……”郑隐点点头。即便是上古时代的人族大能,也无人能活数千上万年,九黎族残部都死光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知在死去之前,他们又做了多少布置,才能推动如今的永恒古墓解封。
“那个神秘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来历?”
“百年前,那两人突然出现,说有办法让大首领尽快突破封印,让大首领舍弃了古神之躯,转变成他们一族。大首领当时神魂已经复苏,并不想转生,但那人说这封印只针对古神之力,若转生成他们一族,大阵便不能限制大首领。大首领思索百年,封印一直没有破除,十年前方才下定决心,让那两人主持转生仪式。三年前正是关键时候,本来可以直接借助阴阳反大阵收集足够的怨气完成转生,却不想被人破坏,其中一人身死,计划拖慢,至今方才勉强成功。”
老者几乎是知无不言。
“舍弃古神之躯,转生……”郑隐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似有所感,转头看去,却发现海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那泛着白火的目光,透着半分好奇,半分疑惑,还有九分的冷漠。全不似海风平日里的无所谓。
方才郑隐询问时,海风只冷眼旁观,未发一言。
“这小子居然还看不透你,真是蠢笨。”
完全换了一个声音,苍老,冷漠,没有一点情感波动。
郑隐仍然覆盖在黑影之中,他知道这挡不住那位存在的视线。
这本来就只是用来瞒过海风和夏野的东西。
“他或许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吧。”郑隐摇头。
“我虽然不想救这小子,却也看不惯有人骗他。”
那位存在视线一厉,跪倒在地的黎恒七窍内突然喷薄出纯白的烈焰,转瞬间,黎恒便被烈焰吞噬、焚灭,不剩一点灰烬。
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只有一根拐杖孤零零地插在地上,却没有半点伤损。
郑隐瞥了那根木杖一眼,并未开口。
“哼,看好你身边那个小子吧!连我古神之威都承受不住,修了一身阴煞气有何用!”
言毕,海风身周白光迅速褪去,盘旋的火焰先是由纯白便会赤红,在一点点收回海风体内。而自那位存在开口便一直呆愣在一旁的夏野却是突然一抖,猛地跪伏,大口穿着粗气,眼中血红迅速褪去,只余恐惧之色。
“……该死……”
却是海风回过了神来,猛地捶了捶脑袋,看向跪地的夏野,又面带疑惑地转向郑隐:“喂,我说,解决了?”
“……解决了。”郑隐深深看了他一眼——黑影遮挡着,海风看不到他复杂的脸色。
“该死,这力量还真不是好借的……”海风瘫坐在地上,面带苦笑,“喂,扶我一把,我没力气了。”
郑隐没动,一股灵力凭空而起,撑着海风的腋窝将他拖拽起来,动作粗暴。
然后,他也不管海风的抱怨,转头望向森林深处——
哀与公孙徒的身形随即出现,厉淼和林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有人阻拦你们吗?”
还未停步,厉淼便焦急地问出了声。
“没事。”
他摇了摇头,抬手抽出了那根木杖。
“托某人的福,我们终于知道坟里那位的身份了。”